赖楚云看见了波光粼粼的水面。
有水滴沿着洞顶滴下来,一滴滴落在池子里。
这个洞里有两个池子,另一个池子冒着热烟,有点像沐浴的地方。
赖楚云就在那个冒着热气的池子里看见了玉儿。
少女低垂着头,靠着池边,头发是湿的,露在外面的上半身还穿着眼熟的米白布衣,正是告别那天玉儿穿的衣服。
赖楚云刚开始以为玉儿是在沐浴,正要出去,却发现不对劲的地方。
玉儿脸色苍白,似乎很不舒服,再仔细看,玉儿的姿势也很奇怪,这并不是一种舒服的泡澡方式。
“玉儿?”赖楚云以为玉儿出了什么事,连忙走近去看。
玉儿听到有人的声音,慢慢睁开眼,抬起了头。
“。。。赖大哥?”玉儿意识清醒后看见了赖楚云,不但没有惊喜的样子,反而很惊慌,看向赖楚云身后。
而他的身后,一直站着常恒。
赖楚云立马问常恒:“这是怎么回事?!”
常恒却没理他,只是偏过头,看还在水里的玉儿。
少女颤抖着想说些什么,挣扎着要靠近常恒。
常恒绕过赖楚云,走进玉儿所在的池子里,丝毫不在乎池水打湿她的裙子。
玉儿忙在池子里扑腾着走到常恒身边,拽住她的裙摆。
赖楚云此时才看清楚,随着玉儿的走动,显露出来的,锁在玉儿脚踝上的厚重锁链。
“喂!”赖楚云瞪大了眼睛:“你把玉儿怎么了?!”
常恒冷冷地看他一眼,被玉儿扯着又把头扭回去,专心同玉儿讲话:“你看,我把他带来了,你开不开心?”
赖楚云想过去,却突然发现自己没法发出声音,也没法动弹了。
玉儿拼命摇头,双眼通红,她跪在池子里,抱紧常恒的双腿,抓着常恒的裙子不肯放手。
常恒蹲下来,也抱住玉儿:“我都把他带回来了,你为什么还是不开心。”
她看着玉儿,少女脸上也不知是池水还是泪水,睫毛湿润地缠在一起,泪汪汪地看着自己,她情不自禁地吻上去,捧着少女的脸,擦掉她脸上的水痕。
赖楚云:????!!!!!!!!!!!!!他看到了什么???!
女人温柔地抚摸玉儿的耳鬓,问她:“你想说什么?”
玉儿这才能说话:“恒姐姐,你放了他吧。”
常恒刚刚好了一些的脸色又沉下去。
但她还是按耐住情绪,又笑着对玉儿说:“怎么了?你不是喜欢和他一起玩吗?我把他带过来,你怎么不开心了?”
“恒姐姐,”玉儿觉得一阵头晕目眩,最后还是撑住,继续对常恒说:“赖大哥什么都不知道,他是无辜的。你不能让无辜的人和我们一起受这份罪啊!”
“受罪?”
玉儿突然察觉自己说错了话,试着弥补:“不,我是说,恒姐姐,有我在不就行了吗,我会一直陪着你——”
“是,我知道,你一直都想出去,是我不让你走。”
“可玉儿,当初不是你自己非要跟我一起跳进这该死的地方的吗?为什么现在就想走了?”
常恒捏住她的下巴。
“无辜?你以为他是谁。你以为我被困在这里,是托了谁的福?”
玉儿睁大了眼睛说不出话。
“待在这里不好吗?陪着我不好吗?”
常恒禁锢着玉儿的双臂,玉儿觉得很疼,但她没说,只是继续望着常恒。
赖楚云就这么被遗忘在一边,最后干脆带着越来越多的困惑晕了过去。
“恒姐姐,我没想过离开你,我当初能跳进来,现在我依然不后悔。”玉儿试着让常恒冷静下来,她啄了一口常恒的嘴唇。
“可你想出去。”常恒委屈地蹲在她对面,放开抓着玉儿的手。
“我不是想出去,我只是,我只是第一次看见外面来的人,我太好奇了,他的一切都和我们不一样,我,我。。。”
“你问了他那么多外面的事,却不想出去吗?”
“玉儿,你看着我的眼睛发誓,你真的没有想离开这座山的想法。”
玉儿被迫看着常恒的眼睛。
常恒看着她,然后笑了一声。
“骗子。”
她放开手,站起来,就要离开这个地方。
“恒姐姐!我不是,我是想出去,但我是有原因的,我——”
“骗子!”常恒推开玉儿抱着她的手,看着玉儿重新被推回池子里:“你为什么要骗我?为什么就不能听话?四千年都这么过来了,为什么这个时候就要抛弃我?你要什么我不能给你,为什么一定要离开我?!”
“那我又是谁?!”玉儿倒在水里,一只胳膊撑着,终是忍不住,用怨恨的眼神看着常恒:“常恒,我又是你的谁?你把我当作什么?四千年了,我难道还只是你的一只宠物吗?”
常恒站在那里,愣愣的,像是没想到玉儿会说出这些话。
“是!我是想出去,你有问过我为什么吗?!你只会用这些破东西困住我,然后在那里自怨自艾折磨别人折磨你自己,常恒,你怎么这么自私啊?”
“玉儿。”
玉儿还是那副小女孩的身体和面庞,可她终究已经陪了常恒四千年了,她已经算是个老姑娘了,那双眼里此时迸发出的情绪让常恒发现,她的小女孩早就是个可以有自己主见的大人了。
“我是想出去,你难道不想吗?”
“你一天天被困在这里,我看着你会好受吗?”
“我陪了你四千年,你怎么忍心说我会离开你?”
“外面变化太大了,从前我们没有可以破解的办法,现在呢?赖楚云是外面来的人,他知道的比我们都多,如果我出去了,能找到把你救出来的方法呢?”
常恒看着被自己折磨得不成人样的玉儿,一滴眼泪掉进池子里。
她的小兔子红了眼睛,明明自己就够难受了,现在还只想着她。。。等等,红了眼睛?
常恒忙蹲下来,玉儿却愈发激动:“你是帝女!为什么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?为什么一直被困在这个地方?”
“玉儿!”常恒搂住她,拍着她的后背:“玉儿,我知道了,你冷静下来,好不好?”
玉儿双眼更红了,她在常恒怀里,使劲勾着常恒的胳膊,执着地想要一个答案:“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?”
“恒姐姐,我们多久没一起看过外面的月亮了?”
常恒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,玉儿消失了,而她的怀里,多了一只瑟瑟发抖的白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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