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香一发狠,单手将肩上的弩箭拔了出来。
她站起身,拎过琉璃香盏,将提柄取下,一节一节地拉长,竟然变成了一支短枪,枪尖便是那琉璃尖头。
晚香的双眸炯炯有神,大喝一声,袭向姹妩。
香盏里飘出的烟转浓,居然也化作几支长枪的,一同向姹妩刺去。
姹妩保持距离,接连不断地放出弩箭,格挡着晚香的长枪。
晚媚见此,伸手去抓姹妩的裙角,道:“她,她其实是……”
她话还没说完,晚香扫开射向自己的箭支,腾空跃起,扑向姹妩。
姹妩开伞迎战。
两人在空中相遇的一瞬间,姹妩移开了身前的红魔伞,向晚香眉间伸出双指。
皎洁的月光下,两人错身而过。
姹妩轻咳,又将咳出的血迹轻轻拭去。
姹妩:“我虽不再用香,却知道如何破你的香界。”
晚香倒在地上,捂住胸口,轻烟从她身上缓缓散开。
姹妩的目光从晚香身上移开,看向昙花花丛。
昙花煦煦而开,慢条斯理,有条不紊……
姹妩不顾晚香,只轻轻拍了拍晚媚的脸:“女儿你看,我那年生你,那昙花也是这样一点点开。”
月色如水,昙花静美,徐徐怒放,花瓣白净如姑射美人,玲珑剔透,清香沁人,安安静静地溶入那香雾中,瑞气漫旋。
晚媚目不转睛地看着。
昙花坠下一片花瓣,飘飘然落地。
一旁的晚香只觉天旋地转,她硬撑住,咬破中指,将血涂在随身佩戴的护身符上,抛进了琉璃香盏中。
之后,晚香晃晃悠悠重新起身:“再来!”
香雾从琉璃香盏中喷涌而出,纵横交织。
晚香一跃而起,广袖鼓胀,香雾弥漫而上,围绕在她周围,形成一道保护罩。
姹妩见状,大惊失色:“这……这不可能!”
晚香得意一笑:“这是我娘留给我的护身符——牛头旃檀,世间难寻极品香,看来你也未曾见过。”
姹妩冲到琉璃灯盏旁,将未燃尽的护身符捡出来,无奈香雾刺眼,一时得不了手。
晚香凄然一笑,“在我周岁时,也是昙花盛开,而我娘却在那天离开了家,抛弃了我和父亲。”
“那时候我小,父亲就哄我说,我娘是九天玄女,明艳动人,怎奈仙凡殊途,她不得不离开。但总有一天,她会念着我,念着他对我娘的好,回来见我……这个故事编得非常凄美,我觉得最后连他自己都信了。”晚香又追了一句。
姹妩的眼睛已经被香雾熏成半瞎,双手颤抖着,“后来呢?”
“后来我才知道,我娘离家前就已骗光我爹的所有家当,这块牛头旃檀据说是当年的定情信物,我那痴心的爹就一直留着,舍不得卖。”
姹妩听罢,情绪有些失控:“你爹……还在吗?”
晚香黯然:“他死了,病入膏肓,没钱医治,就这么死了。死前他都无怨无悔,即使变得一贫如洗,受尽了苦,他还是对那个骗子一往情深……真是个傻子!”
昙花花瓣徐徐飘落。
姹妩泪如雨下。
“我爹死前跟我说,我娘是从一个叫姽婳城的地方来的。所以我拼死拼活要进姽婳城,就是为了寻她。我要踩着她的血,一步步站到最高处,俯视她,报复她!所以,在我完成我的心愿以前,我不能死。”晚香眼露凶光,狞笑着靠近姹妩,“这场天杀之争,要死的必须是你。姹妩,拿命来!”
一大团香雾从琉璃香盏中冲出,团团困住姹妩,雾无形有质,慢慢收紧。
姹妩连连咳嗽,面色痛苦不堪,却支撑着将手伸进香盏,拿出里面烧得只剩一角的牛头旃檀。
姹妩定睛一看,急火攻心,“哇”地一口鲜血吐在地上。
面临危机,她也不躲不闪,全力迎向晚香,伸出双手想要拥抱她。而晚香的短枪刺穿了姹妩的肩膀。
红魔伞从姹妩手中脱落,掉在地上。
血珠,滴滴入地。
姹妩伸出沾满鲜血的双手,捧住晚香的脸:“牛头旃檀,天下罕有香界至宝,而这枚牛头旃檀还刻着一个“筝”字。”
晚香顿住:“你……怎么知道?”
“你出生时正逢昙花盛开,昙花落尽,你也呱呱坠地。那个时候,你才这么小。当年,娘想归隐,好好生活,可姽婳城还是找到了我,娘是不得不走。我走的那天,正好是你一周岁的生辰,我咬着牙等昙花滑落了再走,发誓从此不再相见。”
晚香不敢相信,一步步向后而退。
姹妩满脸欢欣:“筝儿,我的女儿……”
当年姹妩有个任务,必须骗走益州首富莫千钧的所有家产,不巧正值姽婳城动荡,姹妩假戏真做,嫁进了莫家。尔后,前任城主蓝禾接任姽婳城,第一道命令就是将姹妩召回。姹妩不得不抛夫弃女,骗走莫家所有家当,回姽婳城复命。
突如其来的真相,让晚香有些不知所措。
晚媚一步迈在二人中间,亮声:“我奉城主之命,监督天杀之争,现胜负已定,姹妩落败。杀!”
晚香目瞪口呆地看向晚媚。
“长安已经支开你们的影子,要走尽快。”晚媚压低声线,紧跟一句。
晚香恍然大悟,一把扶起姹妩,“娘,我们走。”
姹妩笑得越发灿烂,握住晚香的手,轻轻拍了拍,而她暗地里摸起之前晚香掉在地上的琉璃尖枪,对准自己的小腹,一用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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