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时之间,四人皆是无言。
谢舒没想到冷妃身上居然有这么多的曲折,虽然之前曾猜到一些,但却没想到真正的结局竟这样让人唏嘘。
她一定是很喜欢那个安道人,甚至会进宫可能也是为了他,但结局却是一个颓唐变心,一个烈火焚身,留下两个孩子,各个都不识生母。
璃诺暗中调查过自己的母妃,甚至有些人还曾暗示他,是湘妃背叛了自己母亲,他虽然不信,但隐约觉得湘妃是知情的,他试探过,湘妃却总顾左右而言他,时日一长,他就觉得自己母妃定是牵扯进了宫里的忌讳,但他万万没想到,事实竟然会是这样的。
言桦被言家抛弃,又差点被暗杀,他以为是自己的父母一起做了什么事,如今看来竟然是自己父亲一手将母亲推向了死亡,还是那样惨烈的结局,忽然之间,他竟然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。
忽的,言桦余光一闪,一双俊朗的眉眼就盯住了璃诺的银月。
“银月,是哪来的?”
璃诺皱眉看向湘妃,这剑还是湘妃给他的,湘妃回忆了下道:“是天盛送来的,那时我刚进宫。”
璃诺挑了下眉,看向言桦,“安道人是天盛皇室人?”
“盛景染的皇叔,行九。”
“送自己弟弟的妻子给邻国皇帝?”谢舒看向言桦,“天盛先帝是不是脑子有坑?”
“那时父皇正值青年,一心要开疆扩土,壮大天佑,而天盛无疑是最好下手的一个,”璃诺声音淡淡的,听不出情绪,“他们需要这么一个和亲公主来平息这场近在眉睫的战事。”
“后来呢?”谢舒看着湘妃问道,“安道人去了南牧,后来呢?”
湘妃摇了摇头,“我最后一次见那安道人就是皇帝放他去南牧,那时的他与之前初进宫的样子完全不同,初进宫的安道人不染俗世,不沾风尘,一身的仙风道骨,而那时的他面容消瘦,身形佝偻,仿佛几月之间就老了十岁……”
湘妃顿了顿,看向言桦,“或许其中有什么我不知晓的隐情……”
言桦沉吟了一会,缓缓站起了身,朝着外面走去,湘妃连忙起身拽住他的袖口,急切道:“你去哪?”
言桦扯回袖子,面上是少见的疏离冷淡,“既然他去了南牧,那么就一定会留下痕迹。”
湘妃看着自己悬空的手,缓了缓神才道:“若有空,去天佑行宫看看吧,她就在那。”
言桦点了点头,转身朝着外面走。
谢舒没忍住,抬眼看了身侧的璃诺一眼,却正巧撞上他的眸光,清冷的眸子深邃的可怕,让她探查不到一丝情绪。
忽的她想起那个传说,脱口而出道:“安泠剑法!”
璃诺眉头微蹙,问道:“什么?”
谢舒指了指他手里的剑,“银月是安道人的佩剑,他曾自创了一套安泠剑法,前三路以花哨漂亮著称,后六路以层层相扣,杀伐果决著称,我初见银月,你用的应该就是安泠剑法。”
璃诺眸子一凝,神色显出几分怪异,确认般又问了一次,“你确定,我用的是安泠剑法?”
“八九不离十。”
璃诺站起身,抬手将银月从剑鞘里拔出来,“这剑法,是父皇亲手教我的。”
站在门口的言桦冷笑了一声,“所以,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璃诺攥着剑鞘的手慢慢收紧,他微微侧头看向言桦,一向冷淡的眉眼忽然现出几分寒光。
两个人无声的对峙,各自眼中都有极强的敌意。
湘妃猛地一掌拍向桌子,打断了和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。
“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,估计也就只有安道人自己知晓了,言桦你若是想查便去查,我不拦你,诺儿若是要去问你父皇就去问,但你们两个都是泠姐姐的孩子,她这一生到死都在为你们打算,你们两个胆敢动彼此一下试试!”
湘妃长长叹了一口气,她着实没想到有一天会把这些和盘托出,更没想到,竟然是同时当着言桦和璃诺的面。
湘妃这么一打断,两人之间的针锋相对才缓缓减弱,言桦未在言语,转身出了门。
谢舒站起身来,刚走了两步,手腕就被璃诺攥住了,她疑惑的抬起头,却见璃诺并未看她。
谢舒刚要说什么,璃诺却缓缓松了手,有些疲惫的转身朝着殿外走去。
不知何时,外面竟然飘起了雪,璃诺一踏出前廊,黑色发丝间就落了一层白色,将他整个人衬的更为清冷倨傲。
谢舒看着身侧的茶盏,喟然叹了一口气。
夏虫不可语冬,不是夏虫真的痴傻,而是它们世世代代都未曾见过冬天。
每个孩子都长在花团锦簇的世间,吃过最大的苦是糖葫芦里的酸,若是一辈子如此也就罢了,可人这一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,总有一天他们会长大,会知道大夫开的药方能苦的麻了舌头,有钱人漏下的三两白银能饱腹一家老小,权贵一句玩笑可颠覆世间黑白。
若是再不幸一些,或许还会遇到一个人,初见时欢喜不已,离别时痛彻心扉。
湘北王府的房脊之上,一个黑子影子独坐其上,黑色的发已然被化了的雪打湿,健壮的肩头落满了白雪,黑色身影之外皆是白茫茫一片。
忽的,白雪的尽头传来颤巍巍的脚步声,璃诺心念一动,染了雪的眼睫颤了颤。
谢舒艰难的踩着雪往前走,可雪太大,屋脊又常年经受风水雨打,稍不注意脚下就打滑,谢舒无奈,干脆半蹲下,一点一点往前蹭。
这章没有结束^.^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