倒真不怕睡沉过去,打从住在这房间的第一晚起,她总能听见若有似无的猫叫声。
没有修为,做不到听声辩位,也不知是从何处传来的。
奇怪的是第四日傍晚,简小楼在一楼堂厅内吃过晚饭,回到二楼房间里之后,猫叫声消失了,颇令她有些不适感。
入夜里,听见小伙计踩着木制楼梯上楼来,她打开门喊住了他:“那只猫是不是被你赶走了?”
小伙计端着盆水,正准备擦拭栏杆,愣了一下:“猫?”
简小楼皱眉:“你听不见猫叫么?我日日都能听见。”
小伙计微微眨眼,忽地面如菜色:“客官,您日日听见猫叫??”
“恩。”简小楼看他脸色不对,“怎么了?”
“咱们这附近没人养猫啊!”小二端盆的手微微有些哆嗦,抬头看了对面三楼一眼,“不过,几天前……恩,就是您住进来那一天上午,那位胡爷从外头买了只黑猫崽子回来,说是送给掌柜逗趣,掌柜的可开心了,但那小猫崽子不知怎地受了惊,挠了咱大掌柜的手。”
简小楼眉毛一蹙:“然后呢?”
她与那胡商打过几次照面,不是个好相与的货色。
小伙计压低声音道:“胡爷脾气大,当场就把那猫崽子给摔死了。哎呦,别提多惨了,脑袋摔的稀烂,眼珠子都崩出来了……话又说回来,客官,您当真听见猫叫了吗?”
小伙计小心翼翼问着话,眼睛里充满了恐惧。
“哦,可能是风声,我听错了吧。”简小楼咧开嘴,哈哈笑了两声,回房间里去了。
瞧把这小伙计吓的。
第八重幻境里的人,最怕怪力乱神。
说白了,是因为没有“怪力乱神”,人们将“因果巧合”当成了“怪力乱神”,由未知而感到恐惧。
星域世界里满天飞的妖魔鬼怪,凡人们见得多了,也就见怪不怪了。
简小楼根据她对第八重幻境十九年的理解,并没有什么仙魔怪力,她听见的猫叫真实存在,应是一只野猫,距离地字第一号房位置比较近,她的耳力又比旁人好,故而听得到。
当晚子时三刻,月黑风高。
“啪……”
闭目小憩的简小楼猛然睁开眼睛,对面三楼的位置,传来瓷器落地的脆响。
接着,是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!
简小楼心中一悚,是那胡商!
她因一直防备着黑店偷袭,并未脱衣,抓着剑夺门而出,飞身一跃,脚踩上二楼走廊栏杆,翻身落到三楼走廊,快步奔向胡商的房间。
在这短短时间里,女掌柜、小伙计、书生先后跑出房门,眼睛里全都透出疑惑和恐慌。
不是他们干的,至少不是他们亲手干的。
胡商居住的天字一号房是虚掩着的,屋里黑黢黢,简小楼嗅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儿,一脚踹开房门的同时,手里的火折子已经燃起。
天字房是套间,在卧室与客厅交接处,摆着一扇屏风。
只见屏风前散落着一地碎瓷片,胡商穿着中衣趴在瓷片堆里,被锋利的瓷片割伤了颈部大动脉,鲜血汩汩流着,按照这世界的医疗水平,俨然救不活了。
“啪嗒!”
简小楼听到卧室内有响动,绕开屏风冲了进去。
没有瞧见人,只看到临街两扇窗在惯性的作用下不断晃动,是有人跳窗离开了。
简小楼跑到窗边,远远瞧见一个模糊黑影子在房檐上跳跃。
她施展轻功去追,对方轻功亦是不弱,始终与她保持着极限距离,令她看不清身影。
追了有小半个时辰,追到一个小巷子时,对方失去了踪迹。
简小楼神色郁郁的回到客栈里。
客栈早已报了官,大概是瞧上了胡商随身携带的财物,县衙很快来了人,简单勘察过后便将胡商的尸体抬走了。
县衙给出结论:胡商属于意外死亡,夜里起来上茅厕,睡的迷迷糊糊不小心碰到了桌子,花瓶落地,他脚下一滑,自己摔在了瓷片上。
私底下都在传:是那被他摔死的黑猫回来索命。
简小楼肯定是不信的,她将追踪黑衣人之事上报官府,却被县老爷骂了一通,说什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。
好歹也当了三年捕快,简小楼知道这其中猫腻儿,若不结案,整个县衙这个年关算是过不好了。
随便吧,反正只是幻境而已。
简小楼经历的多了,不会特别入戏。她依然回到客栈里住宿,揣测着到底是谁杀了胡商。客栈里统共几个人,不是小伙计、女掌柜、书生,只剩下厨子了。
但厨子膀大腰圆,简小楼那日看到的黑影子虽然模糊,却不是这一款。
第五日,平静。
第六日,平静。
第七日夜里,简小楼有些熬不住了,毕竟是没有修为的血肉之躯,她疲惫至极,开始不住的打瞌睡。
窸窸窣窣细碎的声音将她惊醒。
简小楼抓紧了剑,竖起耳朵,确定楼顶上有“动静”。
莫非是之前那个黑衣人?
事有蹊跷,简小楼披上夜行衣,悄悄从后窗口飞上屋顶,举目四望,一览无余,万籁俱寂。
莫不是太过疲惫出现了幻听?
简小楼捏了捏眉心,站在高处,下意识朝着胡商先前住的天字一号房望去,惊见两扇窗诡异的晃动。
这不是灵异世界,简小楼也不是轻易就能被吓到的人。
她判断,应是有人从窗子翻进屋里去了。
胡商“意外”死亡已经三天,尸体早被拉去了义庄,那房间是空的,那黑衣人杀了人,又回去做什么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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