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太太最喜听因果善报,此刻郡主说的正是因果,遂而,老人家怒气平了几分,便和颜悦色起来,含含糊糊几句,不知是宽慰曹氏还是自说自话,见她说:“可不是了,讲究因由缘果,好的便是好的,有这心,谁瞧见,心里都是喜欢。”
曹氏愚钝,兴许听不出老太太的称赞。
可郡主听懂了,忙给曹氏示意眼色。曹氏这才安心挤出笑来。
郡主道:“早起,二太太让她府里的贵圆拿了些牦牛髓骨粉来,说送给镜花谢的姑娘吃,让我捎去。我想,我这也不大好意思。总归,那姑娘在老太太这边,老太太做主就好。”
老太太道:“这才是道理了。二太太早该这么着。这些是几个银子的事?救得人,祖宗也会保佑她子孙添丁发财。”
老太太这话有话,一则曹氏膝下无子,二则她经商管家。可不是添丁发财了。
曹氏见是得了夸,连忙起身,向老太太端礼,表示谢意,尚未等她落座,忽然听到外头传来一阵急急的脚步声。
一转眼,管家进来了。
管家气喘吁吁进门,报告道:“老太太,大老爷托人从宫里传话出来,说太妃光景不好了。太后传您即刻进宫。”
老太太震惊,赶紧招呼众媳妇,道:“那备服,让马车赶紧的。”
余下,卓亦亭的事暂且不谈了,众位媳妇儿丫头拥簇老太太进屋更衣,穿戴命妇朝服。
这一日,老太太、秦氏、郡主三人一同进宫。
待出府门,庄玳从里面跑来,冷不丁是要跟去。
当然,这是庄玳玩笑话罢了,进宫规矩他哪里不懂的?宫里传召,点名道姓,有诰命头衔的才去得。再者,庄玳是不喜皇宫那种地方。
此方跑出来,是来探口风,看老太太等人进宫多少时间,他好私自去镜花谢看望卓亦亭。
庄玳撒娇道:“老太太,我也要去。”装出一副要跟去玩的样子。
老太太爱她这孙儿,捏他脸儿道:“我的儿,太妃不好了,我即刻进宫,哪能带得了你去!你回去看看你那受伤的妹妹,也不枉你有心了。且不许劳动她说话才好。”
庄玳得这话,欣然答应:“是,老太太。”
要知道,庄勤再三叮嘱,除了老太太,家内人等不可私自去镜花谢探视卓亦亭。
其中奥妙,就怕卓亦亭言语不慎,把卓府的事抖了出来给人知道。
庄玳眼看老太太等人离去,之后,又差贴身侍童叫复生的,去打听各位老爷的去处。等复生回来说老爷们出去了,他才邀二、三、四、五、六、七姑娘姐妹们来镜花谢。
庄玳等人尚未到镜花谢,卓亦亭已起身,三喜正给她喂药。
因没见慧缘在旁,卓亦亭便问三喜道:“慧缘呢?”
三喜淡淡地回说:“府里姑娘们请了过去,说有些旧衣服送给我们。她去拿了。”
卓亦亭惊诧,疑惑地问:“旧衣服送给我们?”
三喜言语失当,忙解释道:“哦哦,是送给我和慧缘的,你的衣服老太太和太太们另外准备着。”
正说着,慧缘抱着很多衣服走了进来,看到卓亦亭吃药,笑道:“姑娘醒了!”
三喜再要喂,卓亦亭摇头不吃,慧缘放下衣服,接过药,细心服侍,又说:“吃了药,才好得快。三喜一宿睡不好,心里惦着呢,好歹是为她多吃几口。”卓亦亭才又多吃几口。
三喜见状,打趣道:“我喂的就是不香,别人手里的才是味道,话里裹着蜜怎么的,药儿竟不苦了。”
卓亦亭笑道:“小蹄子,小心我啐你!”又正色道:“府上没为难你们吧?”
慧缘道:“都没有,待我们是极好的。吃的穿的同府里其他姑娘一样。”
三喜道:“老太太让人收拾了上房,等姑娘伤势好了,就搬过去住。”
卓亦亭放心了,虚出一口气,说道:“这里挺好,我哪里都不去。想必,是外祖母的意思吧?”
这时,庄玳和六位姐妹来了。
一进屋内,庄玳也顾不得避讳和腼腆,率先坐到床沿上。
卓亦亭倒是羞礼,拿起手绢半遮脸儿,眼神放低,却忍不住偷瞧众人。
那庄玳爽朗道:“现看来,妹妹可真清醒了。妹妹为我伤得如此重,又是昏着,又是发起烧来,把老太太都吓坏了。”他何尝不是被吓唬坏了?
卓亦亭这才看清眼前这位如玉般的少年,可不是那日街上看到轿子里的人?如今见他颈子上挂一枚长命锁,更增添出几分过人的贵气,他那笑嘻嘻的样子,也惹人喜欢。
卓亦亭知道,这也不是谁人,就近的说,是自己的表兄无疑。
如今,庄玳那样客气说话,卓亦亭一脸羞涩,不应答。
同他一道来的姐妹里,二姑娘庄琻快言快语,道:“可不是,姑娘救了三弟弟的命,叫三弟弟拿一辈子还你的情去。”
这庄琻是北府二老爷庄禄和曹氏生养的女儿,时年十八,因东府大姑娘庄瑚排行老大,她顺着排第二,人称二姑娘。眼下,她挽着一个高鬓,金钗翠缕,通头金镶玉牡丹花钿儿,一支金晃晃的凤凰吐珠步摇随着她言语间叮铃晃荡,身上着红白对襟袄,领子口儿袖子边,俱是滚了金色,通身气派,贵不可言,打扮更是粉妆玉琢,一双弯眉核丸眼,伶俐闪烁,顾盼生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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